做父亲的心愿

就“苦孩求学、是对是错？”的争论，我想，旁观者一定有旁观者的高论，事中人也不乏事中人的独见。我家中就有这样两个大学生，一个远在京城、一个近在本省（师专艺术系），兄妹俩一年的学费、生活费就是13000元，而我全家的年总收入还不足7000元，将近一半的差额无着落，故称其为“苦孩求学”并不过分。

我常给在北京读书的儿子写信，要他努力学习，百尺竿头，更进一步，力争考研。他却回信说：老爸，你别打肿脸来充胖子，我知道自己的家底，你虽然为官多年，但却“冥顽不化”，除了工资表上那几个俸禄，再就是熬夜爬格子的钱，除此之外并无“灰色”收入，要支付我们兄妹的正常学费尚力不从心，哪里还有闲钱供我考研。故我打算一毕业就设法找份工作挣几个钱缓解家中的经济危机。我感激儿子的通情达理，又痛心他的不求上进。于是又把希望寄托在女儿身上，要她别像她哥哥那样只图温饱不求发展。可女儿也少年老成，来信说：老爸，我知道你渴望儿女们能奋发上进，上了大学望考研，考研之后攻博士。我们又何尝不想，“男儿立志当高远，女儿巾帼逞英豪”，可毕竟咱家的经济基础太差，仅能供修“农用飞机”起航的“跑道”。女儿生长在贫困家庭却偏偏考了个耗钱的专业。今天要买舞裤、舞鞋，明天要买提琴二胡，一出手就是成百上千。我甚至在梦里都见你和母亲为我们兄妹四处借钱，满脸的尴尬使你们变了形状，我常常欲哭无泪。虽然有位哲人说过：没有压力就没有动力，可是超强的压力也将压得人起不来的啊！

读着子女们这一封封满载孝心的书信，让我胸闷气促。虽然当今时兴超前消费，但毕竟这个“欠”字压人头啊，如果因为父母供给的养分不足，致使儿女这样的小树未能茁壮成材，于国于家都是一个损失。当然，并不是说参加工作之后就不能深造，虽然我自身的经历就是一个自学成才的例子，但毕竟常有先天不足之憾。或许正因为仅读过小学四年级，与现代科技无缘相交，外文在我的眼前犹如僵死的孑孓、干枯的藤蔓。和自己纵向比，或许还能沾沾自喜，一个放牛娃成了作协会员，然而和别人横向比，充其量会码几个汉字。我的父亲只将我送出村口，我要将我的子女推向世界。古人云：“忠孝不能双全”，其实不然，因为小孝孝于父母，大孝孝于国家。